【害怕悲剧重演  我的命中命中

  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

  历史在重演  这么烦嚣城中

  没理由  相恋可以没有暗涌】

  天真冷，冷得大乔都打哆嗦了。

  “所以呢……”她看向同样脸色发白的张晓波，又问了一遍，“所以呢？”

  张晓波不忍地闭上眼。

  所以呢？谭小飞之所以说出这件事，无非就是想让大乔和他明白自己的身份——他们两个不过都是谭小飞手下玩物。别试图评价或指责谭小飞，他们两个没这能力，更没这资格。

  谭小飞松开了大乔：“你懂吧？”

  大乔也不笨，自然是懂，不然怎么会不顾后果也要给谭小飞一脚？她也没少打过架，下脚不失狠利，高跟鞋对着谭小飞小腿直接就是一脚，谭小飞没防备，当即就被踹跪了。

  张晓波见状连忙去拦住还想再踹的大乔，急声道：“他家有钱有势，你这么伤他，遭到报复怎么办？”

  “你他妈就是个怂瓜蛋子！”大乔拉扯间看到张晓波脖颈上的吻痕，心里更凉，“你怕他报复，所以就甘愿被人走后门吗，张晓波！”

  “我当然不肯！”张晓波大吼，“可我他妈的能有什么办法！我和你一起揍他一顿吗？还是干脆直接杀了他？你倒是想想之后啊，之后怎么办？”

  “我倒是不想怂，可我哪来的资本和他斗？原本只有我一个人，断胳膊断腿都好，我无所谓。可是现在他拿我爸威胁我！”他单膝跪下，朝谭小飞伸出一只手，“我被你睡了，我活该。求求你，别再扯人进来了，我他妈真的求你了。”

  大乔拉着张晓波胳膊要他起来，带着浓重哭腔问：“你这样做我是该同情我自己还是该同情你？你跪什么啊……你让他摔啊！男儿膝下有黄金，你他妈跪什么！你到底在怕什么！”

  “我当然是怕他。”张晓波执意向谭小飞伸出手要扶他，“张学军再怎么操蛋都是我亲爹，我不能拖累他。”

  “你们都去死吧！”大乔看不下去，松了拉着张晓波胳膊的手，抹着眼泪跑出了门。

  门被重重关上，“嘭”！

  谭小飞撑着地重新站了起来，脚踩上张晓波朝他伸出的手：“你这时候又装什么英雄救美？”

  张晓波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在讨好，他的确也做到了，好看的眉眼笑得又是一副阳光样子：“张学军教过我规矩，做了错事儿就得担待着，打架输了就得服。我没听他的，划了你的车，我现在真后悔。”

  “你后悔也没用了。”谭小飞最看不得张晓波笑得讨好，这种时候他宁可看张晓波哭，也不想看一张僵硬的笑脸。

  “张学军还教过我个规矩，我倒一直守着。他跟我说，再大的仇怨，也不能祸害人家家人。你一看就没人教你这规矩吧？”张晓波偏不遂谭小飞的愿，即使疼得没了笑容也没有眼泪。

  “我是没有人教。”谭小飞闻言竟有一瞬失神，转而用手拉起张晓波替他整理起衣服。动作粗暴，更像是在掩饰什么。

  掩饰什么呢？

  张晓波看到谭小飞瞬间就红了的眼眶。

  “谭小飞——”

  “我没人教规矩，就艹了你了怎么着吧？”谭小飞的脸比变天快，张晓波一句话只开了个头儿，他就又暴躁地掐住了张晓波脖子不让他再说话。

  他力气大，掐得张晓波喘不上气，但张晓波犟着一股劲儿，还是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自己原本想说的那句话：

  “大老爷们儿别瞎J8哭，这也是张学军教我的。”

  “我他妈用得着你教规矩？”谭小飞把张晓波推到一边，背过身点烟。

  “咳、咳咳……”张晓波踉跄了一下，扶着个椅子总算站稳了。他顺了顺呼吸，低声道：“我要是惹得起你，我就教教你规矩。”嗤了一声，又道：“不出去追回她？”说的是大乔。

  “我腻了。”言简意赅，绝情绝义。

  张晓波拉开椅子坐下，无力地靠着椅背：“会出事的……”热度似乎又上了脑门，他头又开始发疼。

  “不会。她有的是男人追着捧。”谭小飞走回餐桌对面坐下。

  “懂了。”又是大叹气。

  人活着就是累，关系都是一层叠一层的，美其名曰“关系网”，实际上是盘丝洞里的蜘蛛网，伤人心，要人命。

  “吃饭吧。我想跟你谈谈。”谭小飞把碗筷推给张晓波，眼圈仍旧发红。

  张晓波拿起筷子：“好。”他不重情义，大乔也只不过在他人生里是个打过场的。即使心里对她有愧疚难受，强压一压，也就过去了。

  反正总会过去的。一场大吵转换成平静以对都那么简单，压过心里头那点愧疚也会很容易的。

  他扒了一口米饭到嘴里，味同嚼蜡。

  “我小时候就被带来了北京……”谭小飞没动筷子，讲起了自己的过往，很坦白，时不时还自嘲般笑两声；也很虚伪，他没讲任何有可能威胁谭家实质利益的过往。

  “没人关心我。”谭小飞打开香烟盒子，里头一根烟都没有了。他顿了顿，把空盒扔到乐一边，最后说道：“恭叔说这句话很幼稚可笑，因为小时候我每说一次账户里就会多一笔钱。后来我开车撞死了人，我才明白为什么可笑。现在这个社会，钱不就是规矩吗？我爸给我钱，不就是最好的关心吗？”他向往武侠小说里的江湖，因为那里规矩与钱无关，情义也与钱无关。纵使有邪教脏物，也终究会被大侠一剑一刀削个粉碎。

  缺什么，便向往什么。他自己都为自己可悲。

  张晓波听完，摇头苦笑道：“你还有钱呢。我爸吃牢饭时，我什么都没有。”谭小飞的弱点是家庭关系，他也是，这让他怎么去利用这个弱点保证能彻底摆脱谭小飞？

  “差不多吧。”谭小飞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，“没人教我规矩。所以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这个。”

  “我后天不就可以走了嘛，怎么会再提到这个……”张晓波听谭小飞的意思，心里一紧。后天能撇清关系从此不见当然是最好，但谭小飞这句话……以后？他俩还能有以后？

  “哦，对。后天咱俩两清。我不会要你爸一分钱，放心吧。”谭小飞起身进了房间。再出来时手上又是两副铐子。

  “铐上吧。”张晓波抽了张纸巾擦嘴，内心也算是平静，“这铐子解开之后，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儿。”

  谭小飞蹲下身给他先戴上了脚铐，手指碰到张晓波脚踝肌肤，又很快弹开：“张晓波，说实话，我对你挺感兴趣的。”

  “那我也说句真心的。谭小飞，你别落下什么要命把柄在我手里，不然我肯定让你下地狱。”张晓波双手一伸，任由谭小飞给他套上铐子。

  “那么讨厌我？”谭小飞迟迟没有合拢手铐。

  “如果有一天我不讨厌你，或许……”

  “还能有什么或许？”手铐慢慢合拢。

  “或许我会教教你规矩。”眼神如冰冻了很久的湖，面上一层坚硬，底下一片澄澈。

  “咔哒”，手铐合拢了。

  谭小飞的心里仿佛也有“咔哒”一声。